等你等了那么久
滾圓的晨日從東方升起,在天際暈染出一片橘紅。風(fēng)是從海上來的,軍綠色的短衫擁抱洋流送來的海風(fēng),風(fēng)中好像有個聲音在低語:“我們等你們好久啦?!?/p>
海風(fēng)腥濕,海水清涼。風(fēng)浪大時,海水是焦黃色;風(fēng)停了,海水就透亮清澈了不少。白天,那些戴著頭盔、穿著救生衣的戰(zhàn)士們列隊魚躍于海面時,在他們劈風(fēng)斬浪的果敢面前,海似乎都變得溫馴了起來;夜晚,年輕的士兵在海邊回憶與戀人的點滴,書寫寄給家人的信箋,暢想著未來的藍圖。
那天,在午后的烈陽下見到一雙雙寫著期望的眼睛時,我作為文藝小分隊的一員,只希望綺麗的舞姿和嘹亮的歌聲能帶給他們身心的放松與慰藉。后來,有一位老班長對我說:“排長,我們等你們好久啦。今天看到你們的演出,是我們這幾個月來最開心的事情!”
戰(zhàn)士們可能不善言辭,但每個人的內(nèi)心深處,都有一塊柔軟的凈土。凡是穿過戎裝、持過鋼槍的人,心底都交織著鐵血與柔情。
那個悶熱的下午,演出場地設(shè)在海邊的廠房,戰(zhàn)士們送來的瓜果冰爽清甜,消了大半暑意。跟我合唱的士兵訕訕地笑道:“排長,我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唱歌,很緊張?!蔽夷托陌参?,帶他在廠房外練了一遍又一遍,看他笨拙地緊握話筒,汗水細細密密地爬滿黝黑的額頭。他終是贏得了滿場的喝彩,楊皓宇,沒錯,我至今仍記得他的名字。
返程那天,窗外閃過的風(fēng)景如同過電影一般在我腦海中放映。我想起了半個月來的種種,皆是轉(zhuǎn)瞬即逝的小事,卻叫人心生暖意。那些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笑靨,都在告別時刻難以忘懷。汽車啟動,營門口送別的隊列在視線里一直模糊不清,不知究竟是行得太遠看不真切,還是感動與不舍濕潤了雙眼。
離開后的日子,我常夢見那片海。我看見月光下的海潮閃爍著比星光還要耀眼的晶瑩,整片大海明亮而遼闊……